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第19节(第1 / 5页)
只这么瞧着,才发觉原先那熏人的氤氲烟雾早已被这落日的余晖照了个透,不仅不再是雾濛濛的白色,反而描摹出了一道道仿佛绸缎一般的光线,在这一片片红幡中穿梭,仿佛当真如同一条条丝线一样将这些愿景尽数纺了出来。
云慎抬头,挑了个更高一些的枝桠,把写着“陈澍、含光,佳偶天成”的红签往那树枝上一抛,又细心地打上结,稳了稳,把它调整了一下,由着它面向那天边的落霞,轻快地飘扬起来。
“你挑的这枝好!”陈澍瞧着,真心赞了一声,絮絮道,“其实我原先也挑中了这条枝桠,不比那些低的枝桠,它高着,也空着呢,不必同别人的搅和在一起,也可惜它太高了,那么多人呢,我不好意思真的爬上树去挂,所以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,选了附近的另一根——”
“我挂的就是你的红签。”云慎又确认地仔细看了眼那红幡,回过头来,打断她。
“——虽然我是想过要不爬树上去的,啊?”陈澍好一会没听懂,瞧瞧那树,又瞧瞧云慎,道,“这是我的——不对,你又是怎么知道这是我的红签?”
后院骤然安静下来,风刮树叶发出的“沙沙”响声便清晰了许多,轻却不低,在这样带着凉意的傍晚里,仿佛春夜里的细雨,淅淅沥沥,不绝于耳。
就这么让陈澍等了好一会,没有动作,自然也没声,仍然只有树上枝桠只因风吹动红幡而不断晃动。她心情很好地瞧了一会,回头,才发现云慎盯着她,动也没动,笑着抱怨:“你干嘛不挂,我又不瞧你的!也不会说出去的!”
“当真?”云慎轻柔地说,终于伸手把那红幡一抻。
许是用的力道大了些,那红幡竟发出违和的一声清脆异响,引得陈澍眼神直往这边飘,待听懂了云慎那句问,又克制地挪走了。
“哎呀!”陈澍道,也不知在哎呀什么,是云慎待他那红幡粗暴的态度,还是他这句质疑一样的问,总是教她惊得撤开了挡着阳光的手,两人又面对面地对视起来,陈澍又道,“你怎么能不信我呢!再说就算我想告诉旁人,也没有谁人能说呀。”
“我一个个翻的。”云慎也瞧着她,神情认真,但也因为太认真了,倒像是在纯心哄骗人一样,“一个多时辰,翻了总有成百上千个吧。”
陈澍似乎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吓到了,眼神一缩,竟先避开了云慎的视线,又想了想,吸了吸鼻子,才鼓起勇气一般同他对视,道:
“不对,不对劲……你如此大动干戈来找我的红签做甚?就为了重新挂上去?你老实告诉我,你是不是又在唬我……”
残阳只剩那一线了,光笔直地照来,竟把云慎的影子正正好好地投在了陈澍身上,他再走近两步,整个人的阴影便把陈澍温柔地拢住了。
“你瞧出来了?”云慎问,突地放声笑道,“哈哈!——怎么才过几日,脑袋就变灵光了,以后还怎么糊弄你?”
“谁说没有?”云慎道,又把手里红幡慢悠悠叠了,一面叠,一面道,“我瞧你可有不少亲朋好友呢——何兄自不必说,那琴心崖的应玮是不是还欠着你一顿饭,还有沈右监家里的老虎,前几日临波府那个小子是不是也同你玩得来?”
陈澍一听,只捡了最后那句话进脑子,当下便道:“我才同他玩不来呢!他是贼,我可不像他这么精明缺德!”
“是。”云慎道,也弯了弯眼睛,像是在笑,只是平常挂起的笑意太多,一旦从无措中挣脱,还未想好要再挂起怎样的面孔时,便不太懂得怎样遏制那种真心的笑意了。
他叠好红幡,不再同陈澍攀谈,下定决心一般转过身,迎着万丈霞光,看向头顶的巨木。
天边群山连绵,绿意又接挼蓝,绚烂霞光仿佛泼在这一幅长卷之上,映得淯水波涛汹涌,山脉错落起伏,更是映得这一树的红幡边上染了亮色,瑰丽异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