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 我心歸去來兮

<p>夜色蒼茫，寒星寂寥。</p><p>神霄山脈仿佛一條連綿起伏的巨龍，匍匐在無邊的黑暗裡，似靜靜入睡。</p><p>雷霆崖是雄峻高昂的龍頭，紫霄峰是層疊的龍頸，靈都山、三洞山、應元山、普化山、赤松山、藏精山、清微山、妙寂山、萬象山、金明山、太元山、廣漢山、寶耀山、八浩山、陰符山、青陽山、黃庭山、顯幽山總計十八座巍巍大山，連成虬結盤旋的龐大龍軀，蓮花峰則是平緩收攏的龍尾，卷住了波光粼粼的明珠湖。</p><p>幽靜的湖灘邊，太上神霄宗的掌教空明子獨坐在一塊岩石上，悶頭抽着旱煙，偶爾火星濺出，又消失在夜色裡。</p><p>子時剛過。</p><p>空明子忽而放下旱煙杆，目光投向湖面。片刻後，一個濕漉漉的身影破水而出，一步步走上湖灘。</p><p>“你回來了，玄塵。”空明子起身相迎，打量着眼前的墨塵風，不禁感慨長歎，“四十九年七個月二十七天，玄塵，你終于重回太上神霄宗。”</p><p>墨塵風躬身行禮，聲音有些嘶啞：“太上神霄宗弟子玄塵，拜見掌教。”他張開嘴，吐出一粒光華閃爍的金珠，雙手呈上，“弟子幸不辱命，已得太上金阙圖錄。”</p><p>空明子鄭重接過金珠，道：“玄塵，這次你為太上神霄宗立下不世奇功，又為宗門兢兢業業數十年，擔起卧底重任。這一禮，理應老頭子我敬你才對。”</p><p>他彎下腰，同樣對墨塵風深深一禮。</p><p>“掌教快起身，玄塵愧不敢當。”墨塵風半跪下來，不敢受禮。</p><p>“好了好了，咱倆都起來，這麼彎着腰說話也累啊。說實話，你能平平安安回來，老頭子心裡比什麼都高興。我們的小玄塵，終于回家喽！記得當年，你還是個一臉腼腆的孩子，也是我抓着你的小手，把你領入太上神霄宗的。”空明子嘿嘿一笑，拍了拍墨塵風的肩膀，後者身軀微微一晃，腳下虛浮，差點站不穩。</p><p>空明子神色微變：“你受了重傷？”他伸手搭住墨塵風的脈搏，一縷元氣探入體内，仔細察看。</p><p>“弟子記得。那年正是盛夏七月，掌教一路帶着我，從這裡走上蓮花峰。”墨塵風低頭咳了幾聲，捂住嘴，掌心是濕漉漉的血塊。</p><p>空明子沒有說話，過了一會兒，手掌又貼上墨塵風背心，反複探察，面色越來越難看。</p><p>“弟子在漳水河下待的太久了，陰寒異氣傷及心脈，趕回來的路上又遇到了點麻煩，内腑大半破碎。”墨塵風面色不改，說道，“弟子應該活不過今日了。”</p><p>“開什麼玩笑！”空明子胡須顫動，“跟我上山，宗門内還有一顆太上九轉金丹，再重的傷也治得好！再不行，老頭子就幫你奪舍換體！今天有我在，閻王老子也休想把你帶走！”</p><p>“掌教，沒用的，我連魂魄也受損了。”墨塵風搖搖頭，神色依然從容，“我很清楚，自己沒救了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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