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,奇怪的眼镜（第1 / 3页）

“易不言鬼，其实我们道家也不言鬼。鬼，不过是极阴气息的外化，是某种环境在不同时间段的投影而已。比如你家那间屋子，子山午向，可是背靠的不是山，而是大河。河岸树影婆娑，河水不见天日，粼粼波光，泛出的是一片绿意。七运时山星、运星皆为七兑到坎，九离到艮，二坤到乾。还有五鬼亦在艮方。兑，少女也；离，中女也；坤。老母也。三位皆为女性，全阴，这就是所谓的阴神成群。五黄又为五鬼，所以七运中你家屋子阴气太重，最主要的是后面的河水太阴，槐树已有鬼气，到了申时以后这世界就偏阴了，这时间和空间上，所有的阴气都集中于你家，哪里会不出鬼。槐树在水中的影子是绿色的，你家里就出现了身穿绿衣的老中少三个女鬼。现交八运，开了未门，得旺气矣，鬼气就被冲散。你母亲也就好了。

”哦。“我听得似懂非懂。

我们一路向北，沿着那支叫着红军的队伍走过的路，一路向北。

路上有一些”打到xxx“之类的标语不时出现。

有一句标语我很重视：“打下遵义城，建立巩固的黔西北根据地！”

一，奇怪的眼镜

要不是母亲有病，我就跟着那支叫作红军的队伍走了。那支队伍其实很不错的，虽然他们一路都在抢人。但他们只抢富户，不抢穷人，抢了，还分给穷人一点。要是放在十几年前，我家也是挨抢的对象。可是等不到这只军队来抢我家，那些富人们已经把我家抢成穷人。都要揭不开锅了，父亲说：“千万不能做亏心事。”我读了那么多书就是弄不到一官半职，只有去教那些抢光了我家的人的孩子识字。父亲说：“这年头，能有口饭吃就好。”那支队伍是从湖南那边过来的，听说是被中央军打败了，他们在往北方逃跑。不过好像他们逃得很从容，一路有说有笑。这支队伍一来，富人欠着我的工钱就逃。我失业了。父亲说：“就由你大哥他们勉强支撑几天再说，这些日子，你就照管好你母亲。以后实在不行，就找机会学个能挣一碗饭吃的手艺。”那天我抓了两包药往家里走，街上人稀稀落落。一个道士见了我就笑了一笑。这个道士鹤发童颜，奇怪的是眼睛上带着一只用草扎成的没有镜片的眼镜圈子。我也还了他一笑，而且很有礼貌地说了声：“道长好！”“兄弟家里人有病呀，不想请贫道去瞧瞧？”一把拂尘在这冬日的风中飘飞。“可－－”“没钱支付费用吧，贫道是山野中人，不要钱的。只想跟着你去瞧瞧。”“那道长请呀！”我高兴起来，连忙把他让到了前边。奇怪的是他并不问路，径直就往我家的方向走。开门的父亲见了道士，有些慌张地赶紧躬身行礼。道长只是笑笑，大踏步走进内室，用拂尘往躺在被子底下的母亲的睡床扫了几下，又急急打开后窗，从褡裢中取出一面罗盘，摆放在我家的窗台上。我家后面一条大河从东横向西边，河水清清静静地流。河岸是一排婆娑的槐树，投影在了绿波中。夏日也幽幽地感到有些悄怆幽邃；而现在是冬天，还真的是凄神寒骨。道士又端着罗盘，叫我打开了大门，在我家堂屋中端详了一圈。回到我母亲的卧室后，道士指了指西北边对父亲说：“你们这屋里头有三个身穿绿衣的女鬼，一个年老，一个中年，一个只有十五六岁。你要赶快把这边开出一道门。”“有鬼？”我倒抽了一口冷气：“这不可能啊！”我看得出父亲也很惊恐不安，但还是有些不愿相信。“是真的，与这个仙长讲的一模一样，已经五六年了，只是现在越来越出现得频繁。我怕吓着大家，一直不敢向大家说。”是母亲，这几天一直说不出话来的母亲开口了。“对了，申酉时候鬼就出现了，要早晨才会离开。”道长补充说。我听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。道士又吩咐我一声：“去，你赶快请人照我说的方法开一道门。你抓的药也不必吃了。我保证你母亲明天就能好。我要女主人能做一顿饭给我吃了我才会离开。”父亲连连给道士作揖。我听了就急忙出门去找村东头的李木匠。晚上父亲不知怎么就弄到了一桌还算不错的酒菜来。我大哥、二哥都回来了，我们就一同赔那个道人吃酒。“请问仙长，”我学会了母亲对他的称呼，“你怎么就能看到有鬼呀？”“这没有什么，其实这鬼不过就是一些虚幻的影子而已，最叫人害怕的还是这些人。说实在话，这世上的富人大多都不是人了。今天我来你们这个地方一看，大街上就是这个兄弟是人，像你们家一样都是人的人家更是寥寥无几。”“仙长凭什么这么说？”我父亲问。“就凭我这双眼睛上有这么一副眼镜。”“那仙长的眼镜能不能让我戴戴啊？”我试探着问。“那，你给我做徒弟吧！”“真的”我喜出望外，而且有些迫不及待了。“你我还真的是很有仙缘，不过要你的父母和兄长都同意呀！”“如果我的母亲能赶快好起来，学到仙长的本领就真的很不错，可以为很多人造福。”我说。“这个想法很对呀！”父亲高兴地说，两个哥哥也在为我叫好。“那，你还不赶快拜过你的师父呀！”不知什么时候，母亲居然站在了父亲的身后。我赶紧向道士磕头，他连忙把我从地上拉起。“这样吧！你不要回头，走到最近的山上去采摘三九二十七片茅草。”这一晚，我们家准备好了香案，道士便在我们家开设了神坛，我正式拜道士为师。母亲第二天早晨就真的能下床做饭了，师傅要我吃过了饭就随他一道出发。“我们去那里？”我问。师傅回答：“就随这一帮向北的队伍走，他们应该是暂时的败北，因为里面有一团旺气未被冲垮，只不过它好像还被什么邪气压制着。”要出发时他老人家就给我戴上了昨晚他给我做好了的茅草眼镜，在我家里我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，走到大街上时开始也没有看出什么？“你再定睛看看啊？”我仔细一瞧，好多笑着的面孔，一个个都慢慢现出了原型，原来这世间，有好多人已经不是人，是一些豺狼蛇蝎......我的叫声肯定连自己都吓了一跳，街上那些狼呀狗呀的一齐都在抬头往这边瞧。师傅的拂尘在我眼前扬了扬，它们才又变成了人的样子。一直走出了我家住的这个小城，到了没有人的地方，我们师徒俩才开始说话。

“徒儿，”师傅说，“既然你做了我的徒弟，你的修炼也从现在开始。”

“徒儿凝听师傅教诲。”我说。

“那么，”师傅说，“我们就从这个眼镜谈起，世界再大，大不过人的内心，一个人其实也被自己的内心主宰者，心是魔，那个人就是魔；心是人，那个人才是人。是狼、是狗亦如此类推。也就是心恶即恶，心善即善。这个眼镜的作用，就是让你看清楚所有人的内心。修炼就是从‘心’开始，也是从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开始。也只有看清这个世界，你的内心才能变得强大，才能达到我们修炼的目的。所以从戴上眼镜的那一刻起，你就有了两个世界，随随便便一望，眼前的就是现实世界；定下心来一望，你就会看到一个‘心’的世界。这两个世界一个是现象，一个是本质，两个都是虚幻的，两个却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......”

“他们会不会在这个地方立下脚来？”我问。

“兵者，诡道也！这虚虚实实的事，怎么好说。况且还要看是不是到了他们立得下足的地方。我一路从江西来，就是要看清楚这一群人如何改天换地，而江西却不是他们能够闹腾成功的地方。”

走出了大山，渐渐地就有了一个一个的村寨。

我静静地听着。

师傅突然为我：“我说的你能不能听懂？”

“有些云里雾里的。”我如实回答。“

“哈哈！比我当初第一次跟着你师祖时强多了。那时我什么也不懂，你祖师就给我起来一个道名叫做山野懵夫，你呀，就叫做云里散人吧！你的悟性比我还好！”

“谢谢师傅！”我赶紧向他稽首，又问，“昨天你说我们家里有鬼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